二、冰水割草记
58年3月底,我们驻京的部份下放官兵到达了北大荒的新家青山农场二分场。原农场一队腾出了三幢草房,我们200多人竟也挤了进去。房子是土坯建的,对面两大间,每间长十几米,宽只有七 八米,室内对面对两铺大火炕,中间有三米宽的通道。每条大炕上住了近二十人,好在每人只有一床军用棉被一件军大衣,有六、七十厘米宽也就够了。每条火炕都有三四个炕洞,炕洞里还烧着火,室内除此并没有取暖煤炉之类,也不觉得冷。由于交通不便,煤要到一百多公里外的鸡西去运,除食堂用煤外,这里老职工冬天也全靠大炕来取暖,炕洞里烧上几小时豆秸或柴草,炕头烫得可以烙饼。一下子来了二百多人,柴草也成了大问题了。去冬雪大,地里有许多豆秸、玉米秸、全都被埋压在大雪下,进入了四月,白天太阳出来化了冻,这些柴草都湿淋淋的,也没法子烧。
离开连部几公里就是大草原,草甸子里长着茂密的、茎杆笔直的小叶樟,这种草叶子细小、茎杆韧性强,是造纸的好原料。千年荒原里这种草比腰还要深,密密地,两、三大把就是一大捆。虽然根部还堆着冰雪,茎杆却是干的,割回来就可以烧。
到达后的第三天,我们排就被安排去打草。我排战士多为驻京院校参军、参干的学生兵,许多人连镰刀也没拿过。好在同来的老职工和一些在家务过农的官兵出发前就帮我们磨快了镰刀,到地里又教我们怎么样左手搂草,右手挥刀,大家很快就学会了。他们还教我们怎么样拧草绕子捆草,将打好了的草一捆捆地捆好立在地里。
出发时地表尚未化冻,到了大草甸子,齐腰高的草下面还被冰雪埋着,随着太阳升高冰雪开始消融,草甸子有了薄薄的一层水。许多人穿的是大头鞋或是棉皮鞋都顾不上,有水的地方草好,只有踩着水就割了起来,镰刀贴着水面一挥,因为草根还冻在冰里,根就齐刷刷地断了。我们兴奋了,这割草也不难啊!大家你追我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接近中午,冰雪化得更多,地面一层水有六、七厘米甚至十厘米深了,上面还漂浮着草根甩下的冰块。学过气象的学员都做过冰点测试试验,对同伴讲:“不信你量这种冰水混合物是标准的摄氏零度,冰雪不化兴温度是不会上升的”。
我们割倒的草,捆成的捆立在水中,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一样。大家发现棉裤虽然打着绑腿也早就被溅上来的水湿透了,大头鞋也灌满了水,又笨又沉。由于水冷个个脚都冻得通红,像有小虫子咬那样,隐隐作痛,可是谁也不愿意停下来,这是北大荒上的第一堂劳动课啊!休息时坐在路边草捆上,倒掉鞋里的水,搓搓冻红的脚,一个个还是又说又笑,谁也不想在北大荒给我们的第一个考验面前当孬种。
收工前大家又抢着把立在水中的草捆子背到路边,一次两大捆,淋下来的水把棉袄后背也弄湿了。收工后大家脱下湿棉袄棉裤,没有换的,只好钻到被窝里取暖了,炕头给让了出来,烘烤着一件件湿衣服。第二天我们穿上这还没干透的衣服又去打草了,连打了五、六天,足够我们烧炕了。我们赢得了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进入四月,冰雪一天天地消融,春天到了,小麦也该播种了,迎接我们的是更加艰苦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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